第055章 及笄
荣国府。
后日是正月的廿一。
薛宝钗生辰。
今岁恰是其及笄之年，贾母也想着众人热闹热闹，便说要替宝钗好好做个生日，用度场面与寻常自又不同。
这晚，贾母唤了凤姐过来。
特蠲银二十两，叫与她置办酒戏。
“老祖宗打的算盘精妙。”
凤姐凑趣笑道：“您要给孩子们做生日，不拘如何，谁还敢说甚不成？既高兴要热闹，便多花上几两。
巴巴的拿出了二十两银子来，意思还叫我赔上，您那些体己我们如今虽不配使，但也别苦了我们，这个够酒的？够戏的？”
满屋子里都笑起来。
贾母亦笑，“你们听听这嘴！我也算是会说的，却是半点说不过这猴儿，你婆婆都不敢犟嘴，你反跟我邦邦的不饶。”
凤姐笑着道：“婆婆也是一样疼宝玉，我还不是没处诉冤，这会反叫老祖宗说我犟嘴，真个是冤死了。”
引着贾母又笑了一回。
十分欢乐。
因众人全在贾母前，昏定之余，大家娘儿姊妹等说笑时，贾母因问宝钗，爱听何戏、爱吃何物等语。
宝钗向是个周全老道的，深知贾母这样的老年人，喜欢热闹戏文，爱甜烂之食，便依往日喜好说了几样。
贾母更是欢悦。
次日。
王夫人、凤姐，并黛玉等几位姑娘，一早便遣人送了衣服玩物礼给薛宝钗，随分不一，凤姐给可卿送了请帖。
余者皆无需多记。
至二十一日。
就贾母内院搭了个小台子，定了班新出小戏，昆弋两腔皆有；上房摆了几桌家宴酒席，并无一個外客(男子)。
只可卿、宝钗、湘云、薛姨妈是客。
早饭过后。
众人齐聚到荣庆堂。
点戏时，因宝钗是今儿的寿星，贾母叫她先点选，推让了无果，只得点了一折《西游记》，权作开幕。
贾母心里欢喜。
少倾，等到戏文唱罢。
又命凤姐道：“大伙能聚在这，全是你的功劳，点戏时肯定要排在前头。”
“难为老祖宗还能惦记着孙媳妇的好，拿我便不客气了。”
笑嘻嘻接过戏折。
凤姐亦知贾母喜欢热闹、喜欢插科打诨的脾性，就点了一出财主刘二官人抵扣其姐夫旧衣抵账的诨戏。
贾母果真更喜。
然后，命林黛玉点戏。
黛玉因让薛姨妈、王夫人等，贾母笑道：“今儿原是我特带着你们取笑，咱们只管咱们得，别理她们。
我巴巴的唱戏摆酒，为她们不成？能跐着咱们在这里白听白吃，已经算是大便宜了，还让她们点呢！”
说着，大家都笑。
这时外边小丫鬟进来禀报。
秦可卿到了。
贾母、凤姐忙叫人去门口迎了进来。
“我来迟了。”
秦可卿笑着给贾母见礼，“年前福建那捎回来的东西，昨儿才送到，可巧着宝丫头今儿生日，正好借花献佛。”
身后，瑞珠捧了松木匣子上前。
将其打开。
却是些精巧细致的首饰。
有镶宝石珍珠的、有嵌碧玺玛瑙的、有锻打錾刻的、有夹金包玉的，各色各式的花样颜色，一样的贵重。
见状，贾母转头看了看宝钗。
若有所思。
这时凤姐上前，把可卿拉到宝钗旁边的位上，“快坐下吧，台上第二折都快结束，你可是错过了不少。”
“能沾着光白听白吃，已是便宜了，错过一点算什么？”
闻言，众人先是一愣。
随后大笑起来。
看着秦可卿一脸茫然的样子。
贾母也乐的不行，笑道：“恪哥儿媳妇倒随我，如今台上有财主，台下也有财主，好东西赶一块了。”
“说明薛妹妹生的好。”
凤姐应和道：“不光人长得标致漂亮，性子更是难得，知书达理出口成章，叫我这大字不识几箩筐的，满心里的羡慕。”
薛姨妈笑的灿烂。
“凤哥儿这张巧嘴夸起人来，真真是不得了，宝丫头虽是不错，可跟眼前的几位姑娘比，也只是寻常。”
“都听戏。”
贾母拦住两人的互夸，“再说下去，我这戏可白请了。”
至上酒席时。
外头贾宝玉急匆匆的回来，“宝姐姐过生日，怎的不叫我一起？若非今儿学堂有事放假，岂不是错过了？”
鸳鸯忙上前拦住，“屋里全是女眷，宝二爷可不敢闯。”
“怕什么，”贾宝玉道：“往日都在一处耍，也没见的这么多条理规矩，偏偏你这会子要过来拦我？”
“宝玉住口。”
贾母道：“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胡话！以往是你年纪还小，如今再过两年便要娶亲成家，凑过来做甚？”
贾宝玉闻言愣住。
呆呆看着坐于上首的贾母，所以，爱是会消失的，对吗？
……
等到晚散。
秦可卿打道回府，黛玉凤姐等人也是各归各院。
后院。
薛姨妈看着低眉不语的宝钗，问道：“刚才那会不还好好的，这会出了什么事？怎么看着不大高兴？”
听得母亲询问。
宝钗挥手遣退了左右丫鬟，颇为犹豫道：“方才临走，表姐悄悄问我，前几日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……”
轻轻在床边坐下，薛姨妈问宝钗，“你怎么想？”
“按理，我嫁过去也好。”
薛宝钗低声道：“年前去会芳园耍的时候，我无意中听见，大太太好像有意把迎春姐姐许过去做妾。”
看着薛姨妈脸上的惊讶。
继续道：“堂堂国公府的小姐，虽是长房的庶出，身份上仍强我许多，就如表姐说的，再往后拖，事情还不一定呢……”
薛姨妈沉默。
“宝丫头你可得想好。”
“想好了，”薛宝钗神色认真，“能跟咱们门当户对的人家，母亲也都心里清楚，真嫁给那些人，还不如做妾呢！”
旁边，薛姨妈点点头。
“没婆婆磋磨，那秦可卿又是个温和的性子，你嫁给恪哥儿倒也不算坏，家里条件有限，没法帮伱太多。”
“女儿省得。”
“既然你自己想好了，那我明儿就去给凤哥儿透个口风。”
“啊？”
薛宝钗害羞，“这么着急吗？”
“这不是着急的事情，既然大太太也起了心思，一旦鼓动了大老爷开口，咱们家岂不是限于被动了？”
薛姨妈道：“为免夜长梦多，先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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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宝钗生辰。
今岁恰是其及笄之年，贾母也想着众人热闹热闹，便说要替宝钗好好做个生日，用度场面与寻常自又不同。
这晚，贾母唤了凤姐过来。
特蠲银二十两，叫与她置办酒戏。
“老祖宗打的算盘精妙。”
凤姐凑趣笑道：“您要给孩子们做生日，不拘如何，谁还敢说甚不成？既高兴要热闹，便多花上几两。
巴巴的拿出了二十两银子来，意思还叫我赔上，您那些体己我们如今虽不配使，但也别苦了我们，这个够酒的？够戏的？”
满屋子里都笑起来。
贾母亦笑，“你们听听这嘴！我也算是会说的，却是半点说不过这猴儿，你婆婆都不敢犟嘴，你反跟我邦邦的不饶。”
凤姐笑着道：“婆婆也是一样疼宝玉，我还不是没处诉冤，这会反叫老祖宗说我犟嘴，真个是冤死了。”
引着贾母又笑了一回。
十分欢乐。
因众人全在贾母前，昏定之余，大家娘儿姊妹等说笑时，贾母因问宝钗，爱听何戏、爱吃何物等语。
宝钗向是个周全老道的，深知贾母这样的老年人，喜欢热闹戏文，爱甜烂之食，便依往日喜好说了几样。
贾母更是欢悦。
次日。
王夫人、凤姐，并黛玉等几位姑娘，一早便遣人送了衣服玩物礼给薛宝钗，随分不一，凤姐给可卿送了请帖。
余者皆无需多记。
至二十一日。
就贾母内院搭了个小台子，定了班新出小戏，昆弋两腔皆有；上房摆了几桌家宴酒席，并无一個外客(男子)。
只可卿、宝钗、湘云、薛姨妈是客。
早饭过后。
众人齐聚到荣庆堂。
点戏时，因宝钗是今儿的寿星，贾母叫她先点选，推让了无果，只得点了一折《西游记》，权作开幕。
贾母心里欢喜。
少倾，等到戏文唱罢。
又命凤姐道：“大伙能聚在这，全是你的功劳，点戏时肯定要排在前头。”
“难为老祖宗还能惦记着孙媳妇的好，拿我便不客气了。”
笑嘻嘻接过戏折。
凤姐亦知贾母喜欢热闹、喜欢插科打诨的脾性，就点了一出财主刘二官人抵扣其姐夫旧衣抵账的诨戏。
贾母果真更喜。
然后，命林黛玉点戏。
黛玉因让薛姨妈、王夫人等，贾母笑道：“今儿原是我特带着你们取笑，咱们只管咱们得，别理她们。
我巴巴的唱戏摆酒，为她们不成？能跐着咱们在这里白听白吃，已经算是大便宜了，还让她们点呢！”
说着，大家都笑。
这时外边小丫鬟进来禀报。
秦可卿到了。
贾母、凤姐忙叫人去门口迎了进来。
“我来迟了。”
秦可卿笑着给贾母见礼，“年前福建那捎回来的东西，昨儿才送到，可巧着宝丫头今儿生日，正好借花献佛。”
身后，瑞珠捧了松木匣子上前。
将其打开。
却是些精巧细致的首饰。
有镶宝石珍珠的、有嵌碧玺玛瑙的、有锻打錾刻的、有夹金包玉的，各色各式的花样颜色，一样的贵重。
见状，贾母转头看了看宝钗。
若有所思。
这时凤姐上前，把可卿拉到宝钗旁边的位上，“快坐下吧，台上第二折都快结束，你可是错过了不少。”
“能沾着光白听白吃，已是便宜了，错过一点算什么？”
闻言，众人先是一愣。
随后大笑起来。
看着秦可卿一脸茫然的样子。
贾母也乐的不行，笑道：“恪哥儿媳妇倒随我，如今台上有财主，台下也有财主，好东西赶一块了。”
“说明薛妹妹生的好。”
凤姐应和道：“不光人长得标致漂亮，性子更是难得，知书达理出口成章，叫我这大字不识几箩筐的，满心里的羡慕。”
薛姨妈笑的灿烂。
“凤哥儿这张巧嘴夸起人来，真真是不得了，宝丫头虽是不错，可跟眼前的几位姑娘比，也只是寻常。”
“都听戏。”
贾母拦住两人的互夸，“再说下去，我这戏可白请了。”
至上酒席时。
外头贾宝玉急匆匆的回来，“宝姐姐过生日，怎的不叫我一起？若非今儿学堂有事放假，岂不是错过了？”
鸳鸯忙上前拦住，“屋里全是女眷，宝二爷可不敢闯。”
“怕什么，”贾宝玉道：“往日都在一处耍，也没见的这么多条理规矩，偏偏你这会子要过来拦我？”
“宝玉住口。”
贾母道：“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胡话！以往是你年纪还小，如今再过两年便要娶亲成家，凑过来做甚？”
贾宝玉闻言愣住。
呆呆看着坐于上首的贾母，所以，爱是会消失的，对吗？
……
等到晚散。
秦可卿打道回府，黛玉凤姐等人也是各归各院。
后院。
薛姨妈看着低眉不语的宝钗，问道：“刚才那会不还好好的，这会出了什么事？怎么看着不大高兴？”
听得母亲询问。
宝钗挥手遣退了左右丫鬟，颇为犹豫道：“方才临走，表姐悄悄问我，前几日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……”
轻轻在床边坐下，薛姨妈问宝钗，“你怎么想？”
“按理，我嫁过去也好。”
薛宝钗低声道：“年前去会芳园耍的时候，我无意中听见，大太太好像有意把迎春姐姐许过去做妾。”
看着薛姨妈脸上的惊讶。
继续道：“堂堂国公府的小姐，虽是长房的庶出，身份上仍强我许多，就如表姐说的，再往后拖，事情还不一定呢……”
薛姨妈沉默。
“宝丫头你可得想好。”
“想好了，”薛宝钗神色认真，“能跟咱们门当户对的人家，母亲也都心里清楚，真嫁给那些人，还不如做妾呢！”
旁边，薛姨妈点点头。
“没婆婆磋磨，那秦可卿又是个温和的性子，你嫁给恪哥儿倒也不算坏，家里条件有限，没法帮伱太多。”
“女儿省得。”
“既然你自己想好了，那我明儿就去给凤哥儿透个口风。”
“啊？”
薛宝钗害羞，“这么着急吗？”
“这不是着急的事情，既然大太太也起了心思，一旦鼓动了大老爷开口，咱们家岂不是限于被动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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