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余氏之死_金陵第一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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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章 余氏之死

  碧纱窗幽静,窗外的几株紫薇树疏影婆娑。

  已经足足三日了,姬昶还没有等到解药。中途也没有醒来过。

  姬相中毒的事件甚至已经惊动了烈帝,烈帝派了身旁的近侍官高德庸在他病房外等候着消息,一旦有任何不测,及时上达太极殿。

  宫里的御医来了一茬又一茬,但最终他们都认可郭圣手和林太医两人的提议——此毒凶险万分,姬相命在旦夕,必要以更凶险的毒来个以毒攻毒,方才有一线生机。

  但血月齿草,却至今遍寻无获。

  中原的医札有关血月齿的记载不过才出现了十余年。

  这种毒草原不是产自于中土,而是来源于东瀛岛国,因此极难适应中原的气候,在大靖分布极稀,也是机缘巧合,才能让医士见到它并了解它的毒性。

  “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,姬相这回,恐怕是凶多吉少了,唉。”

  林夫人听见此时外间传来一道浓烈的叹息。不知是谁,但她也懒得再去追究。

 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,每个人的心中都是这样想的。连她也是。所以,何须怪别人?

  “夫人,弢郎君回来了。”林夫人靠在罗汉床上打了个盹儿,苏氏进门来在她的耳边提醒了一句,林夫人睡意尽消,抬眼看去,只见儿子那失魂落魄,宛如千钧重担压垮了肩膀的身影踉跄迟疑地走了进来,在对上林夫人目光的那一瞬,他突然双眸猩红,快走几步,朝着林夫人重重地跪了下来。

  林夫人大抵心中有数了,抬起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:“尽力了,便无愧。”

  姬弢红着双眼执拧地摇头:“儿子有愧。”

  人人羡慕姬氏的郎君,出身显赫,样貌轩昂,可谓鲜花着锦,骑射之术更是不俗,看上去少年便官拜骁骑将军,前途不可限量。但只有姬弢心里知晓,这些年,他一直活在父亲的羽翼阴影之下,不论他做到多么出色,旁人也会称一句“姬相之子”,道一句“姬相和整个姬氏早就为他铺平了坦途”。不管他多么敬重自己的父亲,这些话长年累月的,终是进了心,连他自己都渐渐觉得,是了,父亲永远不倒,他永远只是那个姬家的郎君罢了,何须奋力争先,挣来的不过是一句抹杀他所有努力的——姬相之子。

  可是父亲突然倒下了。

  他的倒下,让姬弢犹如猝不及防掉进了噩梦之中,这里是金陵,不是河东,父亲倒下了,便只有他一个正房的男丁。放浪形骸的代价,便是到了节骨眼上,他帮不上忙,也没有一个姬家的人肯信任他

  本章未完,请点击继续阅读!第1页/共5页授予大权。甚至于,连他的妹妹呦呦,他都远远及不上。

  “母亲,儿子有愧……找不到血月齿,救不了父亲。”姬弢将头垂得极低极低,羞愧难当,满面凄怆,几乎将脸深埋进了衣领之中。

  林夫人叹了口气,知他已然尽力,拍拍他的肩膀,肃容道:“你妹妹不眠不休地守了你父亲两天了,我才让她去歇了会,你如今又来招我。找不到药草,不是你的错,该杀的是那下毒害你父亲的人,姬家不是任人宰割的人家,降祸于门,还要忍气吞声。倘或……倘或你父亲这次,真的不能撑下去,你我该做的便是振作起来,撑起这个姬家,还要为他报仇雪恨,将仇人一个个凌迟活剐。”

  林夫人的口吻极重,以母亲的性子,能说出“凌迟活剐”四字,便是已经恨到了极点。

  但是母亲的脸色看起来,却平静得犹如一潭深水,不露痕迹。

  “药来了药来了!”

  就在母子两人和解之下同仇敌忾之时,院子里响起了前呼后拥的嘈杂声,由远而近的一道喊叫,穿过层层人头,直入寝房。

  林夫人与姬弢一同站直了身体,姬弢连忙将母亲的身子扶稳,带林夫人出去看。

  郭圣手亦是大吃一惊,未几,那从骁骑营而来的送药之人便奔了进来,将药一把塞到郭圣手的手里:“大夫,有个叫明月的少年送来的!我也不认识,您看看!”

  郭圣手掀开药盒子,在林夫人与姬弢满面憧憬焦灼的注视当中,激动得花白胡子颤得厉害:“是,叶色如鲜血,状似月牙,叶缘呈现锯齿状,有茯苓香气,这……这正是血月齿草!”

  “有救了!”

  “姬相有救了。”

  霎时间,无论屋里屋外,都是振奋人心的声音。

  郭圣手急忙道:“我这就将它捣碎,夫人,让人将避毒的黄汤再准备一碗,混着这毒草熬制上,每三个时辰让姬相服用一碗,切忌贪多,每一碗下肚之后都要观察后效。”

  林夫人也暗暗念了声“菩萨保佑”,幸而老天有眼,姬昶命不该绝。她立刻便照着郭圣手的吩咐,将捣碎的药草就在房中用火炉子煨上。

  等药草的药性融入药汁当中,林夫人教人取了一碗,用手端着,一勺一勺地喂给姬昶喝了。幸而他还能吞咽,将这药汁喝了下去。

  只是一碗下肚,众人的心还提在嗓子眼,不敢出声,恐惊扰了这教魂兮归来的灵丹仙药发挥作用。

  汤药下肚之后,林夫人与姬弢守在姬昶病榻旁,见他虽无好转,但睡态平和,也没有更坏的迹象,

  本章未完,请点击继续阅读!第2页/共5页先放了一半的心,林夫人问郭圣手:“圣手,您看,这是见好的迹象么?”

  郭圣手前来为姬昶把脉,姬弢将地方腾出来让给郭圣手,把脉之后,郭圣手一句话替众人稳定了心神:“从脉象看,姬相的身体情况已渐渐趋于稳定,看来这血月齿草,当真有在人体内也能做功的奇效,正是对付那桃夭毒的法宝。”

  他起身向林夫人下拜:“夫人不必担心,只需按照老夫所说,每三个时辰让姬相喝下一碗,切记贪多,待姬相醒来之后,便不能再喝了。老夫再开一个温补调养的方子,等姬相醒来之后,每日三帖煎服。”

  “是,”林夫人也还礼,“若这次家主能够死里逃生,圣手便是在世神仙,我便去上金陵府尹的衙署,给您请一块‘再世扁鹊’的牌坊。”

  “不敢当不敢当,老夫行医治病本是天职,一辈子干这老行当了,全没当自己有何过人之处,夫人过誉了,且守着姬相,老夫这身子骨也实属撑不住了,便到间壁打个盹,歇息片刻。”郭圣手连连摆手推辞,因为情况终于好转起来,他也松了一口气,连忙拿衣袖擦干了脸上密集的汗珠。

  “是,博发,送老神仙去耳房里歇息。”林夫人吩咐道。

  姬弢称是。

  ……

  入夜,皓月当空,银汉皎洁。

  风拂过屋檐,窗外的紫薇花树愈发摇晃得厉害,瑟瑟地作响,影子随飘摇的烛火誊在纱窗上,犹如飞天手里反弹琵琶。

  服了三碗药汤的姬昶口中突然溢出了一丝咳嗽,身子整个一弹,接着便似被扼住了咽喉一般,头往上抬,意识苏醒。

  屋子里静悄悄的燃着蜡烛,床边影影绰绰,坐着一个人,刚醒来,他的眼神还混沌着,极力去看,才看清,是夫人。

  他便伸出手,覆盖住夫人压在他榻边的手掌,低声唤道:“夫人。”

  林夫人如梦初醒,将手缩了回来,看他一眼,万千激动早已过去,此刻只剩下平静与疲惫:“醒了?药吃了,只怕会难受些,想吃什么垫垫肚子?厨房里还有些米粥。”

  姬昶因为大病初醒,吃不下东西,便摇摇头,声音还微弱:“夫人守着我么?”

  林夫人淡淡一嗤:“你想余氏守着你?”

  不待姬昶回答,她便冷然道:“姬昶,你错信了余氏。你将她收进府里,抬为姨娘,对她们母女不薄,她却一肚子贼心烂肺,鬼迷心窍,朝你下毒。人我已经按律交给孙大人了,证据确凿,现在,只是审问她背后之人是谁而已。”

  那厢,姬昶静默了半晌,没

  本章未完,请点击继续阅读!第3页/共5页有说话。

  林夫人猜测他是心生恻隐,就算他的余氏拿耗子药毒死了他,他九泉之下也不会埋怨余氏半句的。

  果不其然,余氏罪名已定,他却开始为她辩白了:“此事……只怕也怪不得她,她或许也是无奈之举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林夫人倏然起身。

  姬昶吃了一惊,只见烛火之中,林夫人那双淬了寒冰的眸子却红得打眼,几乎是怒上心头,只凭着眼眶拼死地撑着才堵住了那股就要决堤而下的热泪。

  “是了,我不眠不休守在你跟前,就是别有居心,她人下毒害你,不过换来一句‘无奈之举’。好啊,姬昶,你不妨将罪名推我身上,让我去承了这罪名千刀万剐了也就罢了,将她扶作你的正妻!”

  林夫人说完,急匆匆地背过了身,抬起衣袖,试图掩盖什么痕迹。

  姬昶心急,要起身握她手,只可惜才支起了半边身,霎时间咳了个撕心裂肺,伏在床沿上,几乎要将心都咳出来了,林夫人到底是于心不忍,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,别又被自己给气死了,她转过身来将他送回床榻上。

  定定地望着,姬昶才发觉夫人眼眶红红,泪痕犹在,脸色脆弱而苍白,那种凶狠不过是强弩之末,支撑不住一时半刻便散了干净。

  “委屈你了。”姬昶低声道。

  林夫人一愣,但她很快便又扭过了头,“不过三日而已,算不得什么委屈。我是姬家的主母,两个孩子的母亲,我软弱不得。”

  姬昶叹道:“是这十多年来,均委屈夫人了,是姬昶……老匹夫的不是。”

  林夫人暗暗吃惊,自己背地里骂他的话,他居然都听了去了?

  背后嚼舌根,戳人脊梁骨,多少有点不光彩,林夫人红了脸,但又实在忍不住,啐了他一口。

  “呸。”

  姬昶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抚了两下。

  “夫人。”

  屋外头传来了声音,林夫人应了一声,那人应是没想到姬相已经苏醒,在外毫无顾忌地说道。

  “孙府尹那头传来消息,说余姨……余氏,不堪刑罚折磨,已经自尽了。”

  听到这个消息林夫人第一反应便是去看姬昶,姬昶握着她的手,用力收紧了些,神色有些恍惚,林夫人蹙眉道:“你要是怪我,那便怪吧,我问心无愧,这就去善后。”

  “夫人,”姬昶却是将她拉住,幽幽道,“我无颜对你。将那人叫进来吧,我听一听,余氏是如何死的。”

  林夫人错愕于姬昶的反应,莫非是多年

  本章未完,请点击继续阅读!第4页/共5页来,他对余氏情已转薄?

  一瞬间的错愕之后,她将屋外的人召了进来,是个传口信的门房,锦瑞。

  锦瑞见家主醒了,大喜过望,跪下给家主和夫人磕了两个头,被林夫人问起怎么一回事时,锦瑞便道:“余氏在大牢里招了一些,说了她下毒的经过,确实是与春琴嫂无关。”

  当天余氏就做好了事情败露必死的准备,将姬婼安排着提前送出了金陵。

  夜里,她起夜,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,却仍然被林夫人安插在余氏身边守夜当值的人瞧见了。余氏去了小厨房,本来打算投毒,但当时春琴嫂就守在炉子旁,她没有机会下手,便在庖厨外徘徊了一阵子,等到春琴嫂支撑不住开始打盹儿,她才大着胆子走了进去。只是那毒没下进参汤里,而是紧张之下着急地丢进了春琴嫂封存小料的罐子里。

  之后,春琴毫无察觉,将小料又放入了参汤里,端给了姬昶。

  也是因此,险些害得春琴被冤死。

  幸而余氏尚有良知,将投毒的罪过一力揽下,还了春琴的清白。

  “只是,那个给她桃夭毒的人是谁,她死也不肯说。”

  对她用了诸般手段,余氏均咬牙不肯开口,最后,自己咬断了舌头出血不止而死。

  “家主,夫人,便是这样了。”

  锦瑞汇报完,林夫人便让他退下了,称后续的安厝事宜她来办。

  林夫人看了眼姬昶,他似乎在沉思,不见哀恸,只是身体疲虚,露出脆弱的神态。见他这般模样,林夫人心头觉得恨极,忍不住便想为自己十多年的委屈讨个公道:“你活该。”

  姬昶看向他,叹了一声,低声道:“是,我活该,教夫人受惊了。”

  他又问起姬婼:“既然余氏已经畏罪自尽,那么采采呢?她是否已被连坐?”

  林夫人冷声道:“被余氏送走了,不知送到了何处,呦呦还在让人查。”

  说完,又补了一句:“你放心,要不了她小命。只要家主说一句罪不及子,谁还不接着将她当作您的掌上明珠。我困了,回去歇了。换个人守你吧。”

  姬昶忙握她手道:“采采的事,便让我来安置,辛苦夫人了。夫人不嫌弃,便在这儿睡吧。我有话要同你说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半晌,林夫人挣脱他的手讥嘲道:“我嫌弃。”

  夫妻俩十多年来同房次数也不多,大多是他厚着脸皮求上门,林夫人可从没在他的房里歇过一回。老夫老妻了,有什么可抱在一处睡的,也不臊得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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