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第39章_我感化的暴君又黑化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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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第39章

  时隔五年,陆锦锦再次回到了静华宫。

  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,可静华宫却好像还是当年那个样子。门口处挂着的红灯笼还是当年陆锦锦踩着梯子挂上去的那个。

  上面的剪纸歪歪扭扭的,是她的手笔。

  推开门,院子里一角竟种了葡萄藤,此刻长的正好,绿意盎然的,下面还搭了一个秋千。

  陆锦锦一下愣住了。

  记得五年前,她刚来静华宫的时候,做什么事都兴冲冲的,凑在谢承身边叽叽喳喳。

  “殿下,我们在院子里搭个葡萄架怎么样?夏天了一定很好看的——”

  ……

  “姑娘怎么了?”素柳见陆锦锦顿住脚步,问道,“姑娘脚伤还没好,咱们快进去歇着吧。”

  陆锦锦抿了抿唇,点点头。

  她住主殿,是谢承以前住的屋子。屋子里的陈设一如当年,都是她拼拼凑凑硬是摆上的。

  瓶口碎了一半的七彩的琉璃瓦花瓶,缺了半个支腿的一扇双面绣的屏风。

  一景一物,悉如当年。

  陆锦锦站在那儿,一瞬间只觉得呼吸都滞住了。这里的一切太让她感到熟悉,又太让她感到窒息。

  沉默了好久,她才慢吞吞的开口,“要不……我还是住到偏殿去。”

  “这可不行。姑娘,静华宫本就偏僻,除了主殿修缮过,其他的偏殿都破破旧旧的,不能住人。”

  素柳不由分说的扶着陆锦锦坐到床榻上,“姑娘快歇一歇,奴婢给您端牛乳糕来。”

  陆锦锦不吭声了。

  她躺在床榻上。明明枕头被子都是新换的,可她偏偏又觉得处处都是谢承的味道。

  她烦躁的拧着眉头。

  谢承怎么阴魂不散啊!

  乾坤宫内。

  成顺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汤药递到桌案上,“陛下,该喝药了。”

  看了一堆折子,谢承此刻有些头昏脑胀的。他拧着眉头,揉了揉额角,语气低沉,“静华宫那边怎么样?”

  成顺低声道,“一切都是按照陛下的要求布置的,保证和五年前一模一样。”

  谢承淡淡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
  “姑娘中午用了一碟子银丝卷,小半碗牛乳。”

  谢承皱眉,“她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好,尽吃这些零嘴。叫素柳哄着她,多喝着进补的汤汤水水。”

  成顺忙应下。

  谢承又把目光落在了那碗汤药上,语气平淡,“倒了吧。”

  成顺苦着脸,“陛下,您的病眼看着就要大好了,还是得多喝药才行。”

  谢承嗤笑,“就是不能这么快好。”

  他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,随意道,“抽空叫素柳来朕这儿回话。”

  成顺无奈,只得道,“是。”

  静华宫安静,陆锦锦反倒是不那么愿意出门了,大部分时间都坐在葡萄藤下的秋千上,黑曜偶尔会跑过来陪她。

  这日午后,阳光正好,陆锦锦躺在院子里的凉椅上昏昏欲睡。

  听见脚步声传来,她抬了抬眼,就瞧见素柳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。

  不用想也知道,又是进补的汤药。

  这几日,素柳可没少给她灌这些汤汤水水的,陆锦锦一瞧就头疼,却也知道素柳是奉了谁的命,不忍心叫她太为难,便也只能捏着鼻子喝了。

  “姑娘中午吃的少,奴婢去小厨房炖了鸡汤来,姑娘喝两口吧。”

  陆锦锦没兴趣,懒懒道,“放在一旁吧。”

  素柳难得这次没再劝她,听话的把托盘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上,她走上前,替陆锦锦打着扇子。

  “其实姑娘要是觉着烦闷,也可以出去走走。”

  “宫里都没什么意思。”

  “再不然,姑娘去看看陛下吧。”素柳大着胆子开口,“陛下病了好几日了,近两日更是严重,接连两日都没上朝了。”

  病了?

  陆锦锦蓦地想起在花园凉亭里见到的谢承,确实脸色苍白的不寻常。

  陆锦锦心思千回百转,面上却平淡如常,“他是皇帝,千万人簇拥,同我有什么干系。”

  素柳叹气,“姑娘何必同陛下这样僵持下去呢。陛下对姑娘的情谊,我们做奴婢的都看的到。那日姑娘从阁楼上一跃而下,陛下惊的当场就吐血昏了过去。”

  陆锦锦一时愣住。

  吐血了?

  这件事,她怎么从未听谢承说过。

  不过也是,谢承那样的性子,有什么事也只会埋在心里。

  “好了别再说了。”陆锦锦阖上眼,淡淡道,“我困了,要睡一会儿,你退下吧。”

  素柳点点头,拿了一个小毯子给陆锦锦盖上,才又蹑手蹑脚的退下去了。

  院子里安安静静,只有偶尔风吹过树叶的哗啦声。

  陆锦锦躺在那儿,却一点困意都没有。

  她现在一时有点无措,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步棋是不是走错了。

  纵身跳楼,她到底是在逼自己,还是在逼谢承?

  一直到吃过晚饭,陆锦锦都瞧着心情不大好的样子,素柳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,也不敢再说去看陛下这件事了。

  可偏偏陆锦锦自己提起来了,“吃多了,去外面走走吧。”

  结果这一走,就走到乾坤宫。

  脑子里糊里糊涂的,等走到门口,陆锦锦反而不敢进去了。在门口吹了好一会儿的风,她还是决定扭头回去,谁知道还不等她转身,成顺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
  “姑娘来了怎么不进来。”成顺笑眯眯的,走上前,不由分说的扶着陆锦锦往里走。

  没办法,陆锦锦只能硬着头皮进去。

  殿内充斥着一股子浓浓的中药味。

  陆锦锦微微皱眉。

  真病了?

  她往里走了两步,

  撩开层层薄纱,她瞧见了懒懒靠在榻上的谢承。他微阖着眼,似是在小憩。穿着一身玄色的长袍,胸襟领口处微微散开,露出锁骨上的一颗红痣。

  陆锦锦不自在的移开目光。

  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,谢承猛的睁开眼,眼神冷冽,却在触及到陆锦锦的那一刻瞬间柔和下来。

  他揉了揉额角,沙哑的开口,“怎么过来了?”

  “就,吃多了,又听说你病了,顺便来看看。”陆锦锦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尴尬,她结结巴巴道,“那我先回去了。”

  “陆锦锦。”谢承淡淡开口。

  “我是病了。”

  男人半阖着眼,好似漫不经心,“你来看望病人,就只是远远的,客套的说一句话吗?”

  “陆锦锦,你病着的时候,我是怎么对你的?”

  陆锦锦咬着唇,一时有些说不出来话。

  确实,她缠绵病榻的时候,谢承衣不解带的守在一旁,甚至连每日要喝的汤药都是他亲自端过来吹凉了一口口喂着她喝。

  陆锦锦有些愧疚。

  她走近两步,低声开口,“你病怎么样了?”

  谢承捂着帕子,猛烈的咳嗽了两声,声音沙哑,“没什么要紧的,就是偶尔会咳血。”

  他摊开帕子,上面是殷红的血迹。

  “……”

  陆锦锦眉头皱起来,“好端端的,怎么就咳血了?太医怎么说?”

  谢承无所谓的笑了笑,“少年咳血,命不久矣。”

  陆锦锦彻底无话可说了。

  她扭头就要走,“我去叫太医来。”

  “陆锦锦,你关心我?”

  陆锦锦猛的顿住脚步。

  她冷着脸,“不然呢?让我看着你死?”

  “这种事,你不是已经我尝过了吗?”男人淡淡的笑了,“看着爱人在面前死去的滋味,你让我尝了两遍了。”

  陆锦锦沉默了。

  她默默的往前走了两步,轻声道。

  “谢承,是你逼我的。”

  谢承从床榻上坐起来,他慢慢的,一步步的走到陆锦锦面前。

  伴随着男人的靠近,陆锦锦的心好像一点点的都被揪起来了。

  她不可控制的想到阁楼里那些场景,一时脸色有些发白,忍不住的想后退。

  可却猛的被男人拽住手腕。

  “你不是要跟我谈谈吗?”谢承语气平淡。陆锦锦的理智一点点回笼。

  她结结巴巴道,“对……谈谈。”

  谢承松开她的手,扬了扬下巴,“坐,谈谈。”

  陆锦锦一时连刚才要去请太医的事都忘了,她僵硬的在一旁坐下,干巴巴的开口,“就是,我们的事。”

  谢承面色平淡,抬手斟了两杯茶水。

  一杯放在了陆锦锦面前。

  陆锦锦捧着茶杯,有些灼热的温度在指尖扩散,一点点驱散了她心尖上的凉意。

  她轻声开口,“在你面前跳楼,大婚之夜死在你怀里,都是我一手策划的,对不起谢承。”

  谢承语气平淡,“对不起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,来点新鲜的。”

  “所以你抓住我,把我关起来,锁起来,我不恨你。但是谢承,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不是鸟雀可以被关在笼子里赏玩。”

  “你知不知道,在阁楼里我常常做噩梦,梦里都是锁链碰撞的声音,如附骨之疽,我一听见那个声音,我就害怕的浑身发抖。”

  陆锦锦的指尖忍不住有些颤抖。

  “你每次过来,拥抱我,索吻我,我都很害怕。你让我觉得,我是一个在你面前赎罪的犯人,我只配被锁着,只配去讨好你。”

  “我是做错了事。但是谢承,你也折磨了我这么久,就这样吧,好聚好散。”

  “好聚好散——”

  谢承淡淡的,重复着念了一遍这四个字。他突然笑了,懒散的靠在椅背上,淡淡道,“好啊。”

  “真的?”

  陆锦锦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。

  “你都在我面前跳楼了,我还能怎么样。”

  谢承端着茶杯一饮而尽。

  他站起身,居高临下的看着陆锦锦,语气平淡。

  “恭喜你,你自由了。”

  陆锦锦没想到能从谢承嘴里听到这句话,她一时僵住,不知道该说什么,“那……我……”

  “等你父母回来,我就送你出宫。”谢承低声道,“之前把你关起来,对不起。”

  陆锦锦话都快不会说了。

  谢承居然给她道歉!

  她好半天才捋顺了舌头,“没事,我也骗了你,而且不是说好了好聚好散么,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。”

  谢承似乎笑了,“对,好聚好散,一笔勾销。”

  陆锦锦晕乎乎的,慢吞吞的起身往外走,“那我先回去了,你的病,要让太医好好看看,按时喝药……”

  “好。”谢承一一应下。

  他目送着陆锦锦离开,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下来。

  陆锦锦走后不久,里头的屏风突然传出窸窣的声音,一个穿着白袍的男人慢慢走出来。

  “啧啧,陛下,你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把她找回来,居然甘心就这么放手?”南哲惊讶道。

  谢承面上没什么表情。

  他把玩着手里的杯子,随意的开口,“凉州长命教兴起,朕已经派人去镇压了,不过还得你去走一趟。国师大人。”

  南哲愣了一下,“凉州?”

  他是犯了什么错了吗?怎么要被发配到那么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。

  “秘密行动,无人知晓。”谢承淡淡的补充了一句。

  南哲一头雾水,却只能拱手,“臣遵旨。”

  谢承狭长的凤眸微眯,懒散开口,“现在朕可以回答你那个问题了。”

  对着南哲疑惑的目光,谢承冷冷的吐出几个字。

  “不会放手。”

  “那陛下还放她出宫……”

  “朕只是突然意识到,有些事情,欲速则不达。”

  谢承想起刚刚少女说自己害怕的时候模样,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。他忍不住拧起眉头。

  “把她逼的太紧了,也不好。”

  “要适当的放松一些。”

  谢承随意把手里的杯子扔下,反而端起刚刚陆锦锦的茶杯,轻轻抿了一口。

  南哲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,忍不住心底为那个姑娘捏了一把汗。

  惹了谁不好,偏偏惹了这位暴君。

  得到了谢承的答复后,陆锦锦心情都畅快了许多。乖乖按时吃药吃饭,伤也好的差不多了。

  她在现代从来没感受过家人的关爱,但是在这儿,商父商母都对她很好。

  她是真心把她们当作自己的亲人。

  想到快要见到父母了,陆锦锦欢喜的不行。

  “姑娘。”

  素柳走进屋子,叫陆锦锦正在榻上看画册子,笑了笑,“今儿邻国时臣来朝,送来了一头猛兽,此刻就在花园里头,姑娘要不要去瞧瞧?”

  “什么猛兽?”

  “奴婢也不认得。”

  陆锦锦近日来心情好,对什么都充满了兴趣,她乐呵呵的翻身起来,“好啊我们去看看。”

  刚一踏进花园,就瞧见一堆小宫女太监围在那儿,对这个铁笼子窃窃私语。

  还不等走近,便听到一声吼叫。

  那声音如平地惊雷,震得空中鸟雀四散,那些宫女太监也吓得都后退几步。

  陆锦锦好奇,穿过人群,终于瞧见了这关在笼子里的猛兽……

  嚯,是老虎。

  陆锦锦现代的时候在动物园里瞧见过,一时在古代看见,莫名还有了几分亲切感。

  她笑着,往前走了两步。

  可猛的,那老虎往前窜了一步,脸贴在笼子边,张开血盆大口,一双兽瞳恶狠狠的顶着陆锦锦。

  古代山林里的凶兽和现代动物园里软绵绵的老虎可不一样。

  陆锦锦僵住了。

  她慌忙后退了两步,可脚下不稳,差点摔到了,还好被人牢牢扶住了。

  “小心!”

 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。

  陆锦锦一惊,下意识的抬头,对上谢承漆黑如墨的眸子。

  “谢谢……”陆锦锦干巴巴道。

  她回过神,这才注意到二人的姿势实在亲密。谢承的手正紧紧搂在她的腰肢上。

  这姿势在那阁楼里实在再正常不过。

  可若是放到现在她和谢承的关系……

 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,总觉得谢承放在腰间的手越收越紧……

  陆锦锦正要挣扎,谢承却先一步松开手。

  “怎么来这儿了?”谢承淡淡道。

  陆锦锦抬眸打量他的神色,一切如常,估计刚刚真的是她多心了。

  见陆锦锦没说话,谢承锐利的目光扫向素柳,冷声道,“谁叫你带姑娘来这儿的!”

  素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。

  陆锦锦猛的回过神,忙开口,“是我自己好奇要来看看。况且这猛兽关在笼子里,能有什么危险。”

  谢承看了她一眼,放软语气,低声道,“早点回去吧,若是被吓到了,怕是晚上要做噩梦。”

  顿了顿,他又道,“对了,你父母估摸着后日就能回京了。”

  陆锦锦惊喜道,“真的?”

  谢承眸色淡淡,“京中的宅子估计也收拾的差不多了,到时候就能直接搬进去住了。”

  陆锦锦抿了抿唇,“宅子的钱我让父亲……”

  “钱?”谢承打断她的话,似乎笑了一声。

  陆锦锦猛的意识到这是古代,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这天下都是谢承的,更别提区区一座宅子。

  她的话实在可笑。

  大概是看出陆锦锦的窘迫,谢承轻轻笑了,“我落魄时,你也护着我,现在一个宅子,你也要同我算清楚吗?”

  见状,陆锦锦不再多想,点点头,“多谢你了,谢承。”

  谢承垂眸,漫不经心道,“你过得好就行了。”

  陆锦锦咬了咬唇,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  “伤还没好利索,快回去吧。”谢承轻声道。

  陆锦锦点点头,临走时,又忍不住说了一句,“你的病也要注意,太医开的药也要按时喝。”

  谢承笑着点头,“好,我记得。”

  看着陆锦锦一点点走远,谢承眸色暗了下来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,骨节分明,刚刚搂在那纤细腰肢上的触感仿佛还在。

  陆锦锦——

  他在心底重重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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